别了，拉萨 | 西藏双城记

上午10点，酒店门口古老的宇拓路上除了保洁就只能看见警察，我时间充足，背着10公斤的书包，慢慢地步行去往机场大巴车站。路上，我停下脚步，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布达拉宫。在马路对面不起眼的一个角落，有藏人面朝布达拉宫磕长头。

我从未想过第二次的拉萨之行，是被“驱赶”离开的。几个月之前，拉萨官方在全国各地广泛宣传鼓动，欢迎来“冬游拉萨”。时值春节，正是“冬游拉萨”的高潮，西藏及拉萨政府以防控“肺炎病毒”为由关闭了几乎所有旅游景区，甚至拉萨城里的茶馆。我以为还可以漫步拉萨河畔，或在布达拉宫广场晒晒太阳，却被告知必须提前离开酒店，派出所要求酒店关门停业，无奈我改签了回家的机票，感谢拉萨人民政府，我有生第一次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，享受了一回头等舱待遇。

防控“肺炎病毒”确实无可厚非，但做法之无理，之粗暴，我是有些气愤的。但我也不愿意将这种情绪发泄到酒店年轻的管理人员身上，我也不能怨恨航空公司不为我免费改签机票。我对做出所有决策的政府人员也没什么怨恨的，也无意采取什么行动维权，那只会令我更加生气，因为我对他们做出什么不靠谱的决定都不觉得奇怪，只是他们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。

可怜藏人们的生活完全被打乱，八廓街被关闭，生意无法做下去，信徒们不能在大昭寺前祈祷。每天泡茶馆的日子突然被终止，甚至有传闻说街上店里的糌粑都被抢购一空。我无法证实这些传闻，但肯定是所有的一切都乱了套。

不知道我们这些可能带来病毒的游客离去，能不能换来藏人们平静的生活，若是这样也算值得。有很多人认可政府的做法，但看着酒店服务员忧愁的眼光，她们对失去工作的担忧，让我很难对赶走我们之后，拉萨人的生活有任何乐观的判断。

这个地球上我觉得有比拉萨距离武汉更近的城市，但拉萨政府的做法最为极端。这个政府不懂得什么是契约，不懂得什么是尊重，所以我也认为他们根本不懂得怎样防控病毒。

我对拉萨的喜爱，从来不会与这个政府的行为挂钩，即便我被赶走，我依旧喜爱这座高原城市，只是我将留有太多遗憾。虽然我与拉萨之间只有两个多小时的空中距离，但这一次我将不能确定此生能否再来拉萨，与拉萨的这一分别，或将成为永远的别离。

拉萨空港没有像我来的时候严阵以待，个个甄别筛选，除了常规的安检，也没有人查体温，大概意思是走了就不麻烦了。别了，拉萨。别了，我喜爱的日光之城。愿喜马拉雅的神灵保佑雪域高原上的所有一切。

（文字完成于2020年1月29日中午，拉萨贡嘎机场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