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拉萨的寺院 | 西藏双城记

去拉萨或是西藏的其它地方走走看看，除了古老街巷的迷人风情，雪域高原的美丽风光，寺院是万万不可忽视的。西藏主要的寺院大多集中在拉萨，这是自15世纪格鲁派创立之后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。我大概统计了一下，拉萨市区及周边有四十余座大小寺院，主要是藏传佛教寺院，但也有大小两座清真寺，据说拉萨还有一座清真寺，我不太了解。拉萨以前也有天主教堂，但天主教在拉萨仅有短暂传播，17世纪进入西藏开始，没过很长时间，西方传教士就撤离了西藏。自从佛教传入西藏开始，到17世纪政教合一的甘丹颇章政权建立，佛教已在整个藏区根深蒂固，佛教文化深度融入藏人的生活。

在拉萨，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已经成为一个标志，是这座城市，也是西藏对外的名片。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在历史上除了宗教地位，更重要的是政治和权力的所在。今天的大昭寺和布达拉宫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：珍贵的历史遗迹和西藏历史的见证。因其地位和名气，这两处地方任何时刻都是人满为患。但不幸的是，由于历史过于久远，建筑内部空间狭窄，除了虔诚朝拜的信众，游客们来到这里很难安安静静停下脚步仔细了解历史，欣赏艺术珍宝。2019年的四月我去大昭寺，几乎是被人流推着进去，又推着出来的。由于人太多，最著名的，据说是由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只能在门口远远地看上两眼。藏人信众可以排在另外一队依次进入朝拜。布达拉宫也一样，2020年春节，我在因病毒疫情关闭所有景区之前一天去了布达拉宫，这本是当地政府开展“冬游拉萨”活动的季节，布达拉宫免门票参观，游客多，信众也多，只能排着队随人流走一圈。由于布达拉宫位置较高，其建筑高度也有超过100米，白宫和红宫加起来共有十几层楼梯。高原加上高楼，这楼梯爬得急了可真是气喘吁吁。我爬两层就找个稍微宽敞的地方躲一边休息休息，再重新回到队伍中继续参观。

在拉萨城里，分布着二十几座小寺院，这些寺院最早的是随着大昭寺而建立的，最近的则是建于上世纪四十年代。当然，在上世纪中国文化大革命的年代，这些寺院难逃一劫，有的被彻底毁掉。位于大昭寺南边的仓姑寺是一座很著名的女尼寺院，文化大革命期间被毁掉，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建恢复。2019年四月我去拉萨的时候，只是从门口匆匆而过，2020年春节的时候打算过去拍几张照片，可能的话去旁边的仓姑寺茶馆喝上一壶热乎乎的酥油茶。当我过去的时候，八廓街已经因防疫封闭了，拉萨古城瞬间弥漫起紧张的空气，但我走到仓姑寺门口的时候，惊喜的画面触动了视觉神经，几个藏族大妈正坐在寺院门口的门槛上有说有笑，配上寺院特色的大门，整个画面完美好看。我赶紧退后几步，几乎是在我举起相机的同时，一辆给旁边商店送货的小面闯了进来，堵在了仓姑寺的门口，堵在了我喜欢的画面前面。我很无奈地站在那里，手里抓着相机，司机是个藏人，他可能意识到他搅黄了我的拍照，一下车就扭过头来冲我歉意的笑笑，咋办呢，可能佛祖希望那个画面仅仅留在我的视觉记忆里。由于病毒疫情，仓姑寺茶馆的大门紧闭。从那天起，拉萨城里的所有茶馆都关了门。

城里的寺院我大多是在外面看看建筑，但下密院例外。那里有意思的场面吸引了我，我进去看了好一会儿呢。藏人们在院里将糌粑粉分装进一个个长长的圆筒状小布袋里，并在扎口的位置捆扎上一只苹果，他们将其供奉给寺院，祈祷保佑自己和家人升学顺利，升职顺利，据说很灵验。这让我想起离我家不远的梓潼七曲山有一座文昌殿，每逢高考的时节都会有孩子们的家长前来跪拜祈福。不过，藏人对信仰的虔诚让我这个没有信仰的俗人都被感动。他们没有一点儿做作的样子，真诚发自内心。如果说有任何宗教信仰能够感动了我，可能唯有在西藏，在拉萨了。

我最喜欢的寺院是拉萨城郊的哲蚌寺和色拉寺。格鲁派有六大著名寺院，其中三座在拉萨。除了哲蚌寺和色拉寺之外，还有甘丹寺。甘丹寺其实是格鲁派最重要，也是最早建立的寺院，是由宗喀巴大师亲自主持兴建。但可惜，甘丹寺也像仓姑寺那样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惨遭劫难，现在的甘丹寺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建的。甘丹寺距离拉萨市区40多公里，没有公交车通达，只能每日早上在八廓街附近乘坐朝拜专车，下午返回，因为不方便我也就没去。哲蚌寺和色拉寺之间有一趟24路公交车，公交车连接着两座寺院，并从市中心经过。2019年四月我去拉萨的时候，早上搭乘24路去了哲蚌寺，中午坐上24路直接到了色拉寺，赶上观看喇嘛们有趣的辩经场面，然后在色拉寺门口的茶馆里喝了酥油茶，坐上24路公交车回了酒店。2020年的春节我再一次去了哲蚌寺，但没来得及再去色拉寺就被迫提前离开了拉萨。不过，我在布达拉宫上面眺望了色拉寺的全景，欣赏了建筑群落与众不同的特色。

藏人们去寺院朝拜是不需要买门票的，因此寺院的大门入口安全检查胜过对门票的检查，我注意到有游客不买门票进入的。如前所说，藏人们对信仰的虔诚让我对藏传佛教格外尊重，我很情愿花钱买张门票，这笔钱当是我对诸神灵的供奉，也让神灵保佑我等众生。

我尤其对哲蚌寺有好感。我掏钱买票的时候，都会听到一声谢谢。这让我走进寺院的那一刻开始心情就格外舒畅。我在哲蚌寺还观察到一个小情节，就是能看到一些藏族女人背着很重的背篓。哲蚌寺依山而建，我背着几公斤的相机包上去已是感到非常沉重，再看到很多背着孩子的妈妈我已佩服不已，而这些背着沉重背篓的女人，更令我惊叹。2019年四月第一次去的时候没看明白，不知道她们背的什么。2020年春节第二次去的时候，我格外留意了一下，原来她们是去寺院里做点儿小生意。背篓里是两口大锅，里面装的是事先制作好的炸土豆之类的拉萨小吃，居然还有陕西凉皮。几块钱一份，很受去寺院朝拜的藏人和游客喜欢。在哲蚌寺，慵懒地躺在阳光下的流浪狗，自由自在做着小生意的藏族女人，热情地与朝拜信徒打着招呼的喇嘛，甚至守在路口讨要钱财的乞丐，似乎都很自然，都很自在。语言不通，我也没有办法与他们交流，但我很喜欢独自一人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慢慢地参观殿堂，了解藏传佛教的历史，或是欣赏我特别喜欢的藏式建筑。

在色拉寺看喇嘛们辩经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，哪怕是一句也听不懂，只看他们的肢体语言就非常有意思了。色拉寺辩经场有个很特别的规矩，游客们来这里可以使用手机拍照，但不可以使用相机拍照。对于这个很特别的规矩有人开玩笑说，色拉寺一定是收了手机厂商的赞助。

我在中国内地城市旅行，除了特别有历史记忆的地方，我一般不太去宗教场所，尤其是烧香拜佛的地方。有两个原因，一是我不喜欢那其中的氛围。二是我觉得很多烧香拜佛之人看上去不像是那么虔诚的人，或者说看上去很难像是一个真诚、诚实的人。我在新疆或者其它穆斯林聚集的地方，也极少会去清真寺，因为我知道伊斯兰教信徒们的规矩很多，而我又是个随意的人，我不想无意间冒犯了规矩引起误会。我也几乎不去基督或天主教堂，虽然我尊重耶稣，敬畏上帝，但我此生充满了被说教，我很难以严肃认真的表情坐在教堂里，即便是有一天真想向上帝忏悔，恐怕十有八九有如葛优在电影里的表演，滑稽而不真诚。但我愿意以后还有机会再来拉萨的寺院，无论是哲蚌寺，还是色拉寺，或者那些规模虽小，却深藏历史和故事的寺院，这些地方是我能够认识西藏，了解藏人的窗口，融入其中，我也总被感染。